Angus.

嗯。

忍不二 / 浮光流年 04

*网王cp:忍不二
*ooc有,私设有
*流水帐文笔



4.


高一那年的夏天非常炎热,猝不及防来到的暑意在他们的青春里蒸出沸腾的波澜,荡呀荡地直至干涸。

那日,绿晃晃的树影下金色的光点生动活泼地闪现交错,旋过树梢的风从南边吹来,带着不明所以的燥热。不二用手背擦了擦划过额侧的滚烫汗水,面颊被灼热的阳光刺得生疼,一片红的吓人。

即使如此他仍没有移开脚步,一步也没有。

直到最终审判的哨声响亮,不知来自何方的欢呼如潮水汹涌澎湃地涨起,头顶有白鸟割裂青色无云的天空。他耸然直立的身影蓦地颓萎,他放松僵直的双肩与背脊,悄悄让自己在人群之中铁丝网之外隐没。他不知道自己满溢胸腔的压抑是因何而起,或许是因为过分燥热的空气窜过喉管,又或许不是。他没打算弄懂。

该离开了,他告诉自己。转身俐落毫不留恋。

“⋯⋯不二?”

他发现即使到了现在,那声音依旧能在他耳里轰出嗡嗡声让他恍惚许久。顷刻后他回过身,笑容可掬,毫无破绽。

呦,不二说。好久不见,手冢。

 

冰帝高中网球部今年惋惜地只得到亚军不足以称奇,纵然猖狂自负如迹部也清楚认知他们与几乎是当年原班人马的立海实力上的差距。那差距确实不大,但足以使冠军奖杯稳妥地由幸村精市举起。

然而即使迹部再释怀大度,赛后网球部仍躲不去好一阵子的风声鹤唳,冥户暗中嘟囔,迹部那家伙不过是自以为大度。在极度紧绷的氛围里,就连慈郎也懂得每日至少得维持二十分钟的清醒,为此不二作为室友替这位日渐憔悴的萎靡少年忧心不已,无视他人的目光悱恻,在练习结束后总出现在球场外自动自发将他扶回寝室。要不是那对背影实在散发着太过慈爱的光辉,前阵子才稍微止息的关于天才的话题恐怕又会再一次延烧校园。

而另一位天才在赛后忽然的转变悄悄惊动了自认处变不惊的冰帝国王,某日在部活时间外瞧见某人勤奋积极的自主练习后,迹部景吾第一次质疑起他引以为傲十六年的眼力,那人影看起来是否只是与忍足侑士有那么一点相近。

“没什么,偶尔也该稍微认真些。”忍足侑士如是说,让迹部莫须有的质疑安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于这是否又是下一轮惊天动地恶趣味的铺陈的疑虑,作为无所不能不管否则天下大乱的部长大人,迹部的头疼看似没有痊愈的一天,一个天才远离另一个天才就悄悄接近,哪怕那不知所谓的冷战趋近隐没也不得安宁,他早知道这个道理也已经深深刻画在心底。

尽管网球少年们如何水深火热,暑假依旧踩着轻盈愉快的脚步踏入他们眼里,高中一年级负担着轻盈的课业包袱,他们将之扔弃的脑海里自然地由对假期的浮想联翩取而代之,溢散在空气里的暑意随着课间神游天外的人数剧烈增长,直至忍无可忍的和蔼老师发出了最后通牒:谁再往窗外瞥去一眼四天后的结业式就给他留下来个别辅导。

不二单手托着下巴,眯起的眼眺望着一片风光明媚,玻璃窗框住肆意延展的点点翠绿与汹涌翻腾的蔚蓝,他的晃神发呆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带点高深莫测,似乎隐约听见岳人趴在一旁低叹着老师根本差别待遇。他勾着嘴角,大抵老师觉得我太不学无术决定任我自生自灭。岳人翻了个白眼,不学无术的学霸请专心发呆。他微笑,继续面着窗外,然后准时在放学钟响时起身离开。

放学后一般部活时间里,不二周助的行踪通常都是成谜。作为摄影社众人膜拜景仰的对象,他就算久久露一次面就会被纠缠至死,而摄影也不是单纯在社团教室里关着就会进步的技术,因此多半这两小时内他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的机率低于5%,乾贞治曾如是说。秉持着情报至上主义的他不会甘于青学这一方校园里,合情合理。至于他如何如此确切得知冰帝的情况始终都是无解的提问,哪怕迹部在意的要死。

 

放学后例行的的骚动喧哗在偌大的校园里回荡,学生们脚步交错,踢跶踢跶的踩着彼此的影子前行,肃穆高大的树木在一旁站成一列,被偶尔掠过的风吹得娑娑摇摆,西斜的太阳还没有染上刺眼的红色,黯淡无光的像是被蒙上一层鹅黄的薄纱。

他仰起头,抬手做出取镜的姿势,然后放下,把目光转移那令人郁闷的天空与树影,直直映入眼帘的于是变成一片模糊的草绿。他缩了缩脖子,试图让自己在树影之中隐没。谁让网球场四周的人群熙攘的像是全校都凑在一块儿。

视野里依旧是草绿色涂开的迷离光景,他眯着眼一如寻常的云淡风轻。铁丝网内人们挥舞着四肢摆动着躯干,力量与速度与技巧与汗水,关于青春他们发挥得淋漓尽致,许多时候确实不是青春塑造了少年而是少年创造了青春。

而他只是看着,只是看着。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他的青春在被铁丝网割开的另一边向他挥手道别。他抿起唇,沉默不语。

静悄无声的步伐被平日张狂跋扈的帝王踩出别扭,不知何时站定沉默的天才身后的迹部没有看向他,同样把目光放在身前一片青春晃荡的草绿之中,微风撩起他鬓边的髪,一如往常地闪耀着不容忽视的光辉。许久后迹部微微张口,声音意外的轻细,散在风中模糊不清。他问,后悔了吗。

不二拨开额侧过长的浏海,平静的脸色波澜不惊,在迹部几乎要认定他肯定是当作没听见而挑起眉时,他低声反问,后悔什么。

“很多。”迹部眯上眼,几个在场内动作缓下来的少年立刻又恢复挥拍动作。“比如胡乱填的志愿,随便选的社团,丢掉的球拍,忍足侑士。”

毫无反应。

迹部斜睨了他一眼。

“⋯⋯手冢国光。”

不二忽然间笑出声来。那七个音节像是投入水池的石子荡出涟漪,然后就此沉到深深的池底。他止不住笑的身子颤抖着,过分激昂的笑声让迹部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他,天才趴在铁丝网之上,依旧嗤笑着那假设与那人名的荒唐——怎么可能,他隐约在笑声间断断续续的如是回应。

而距他三步之遥的帝王所听见的却赤裸坦白的承认——明确,直接,毫无掩饰——毕竟那掩饰粗糙的称不上掩饰。天才一声一声的笑音回荡在迹部耳旁,他没再理会几乎要笑岔气如同疯子一般的少年,只站定原地等待那拙劣的戏码迳自消停。

“没有后悔。”

天才倏忽间收起愚蠢的笑声像是按了暂停,出口的话试图说服迹部试图说服自己,试图把在脑海里浮起的回忆抹去,试图把那个在冬末春初某个集训里将自己击倒在地后毅然离去的人影忘却。没有后悔,他说,笑容一如往常。无波无澜的笑容满面才是最高端的掩饰。

缓慢地阳光被掠过的云朵扼死,迹部眯起那双锐利通透的蓝眼,有时他知道看得太过清楚太过明白毫无意义,例如面对天才戴起的面具时,例如这滩浑水已经污浊足够时。帝王片刻后似乎察觉了什么当机立断转头离去,踩着他的影子随后立刻出现的是某人又翘掉练习的身影。

天才才该淌天才的浑水。某人低沉的耳语毫无窒碍传入某人耳里,轻声的某人又一次笑了出来。唇边带着大概是几个月来最为真诚的弧度,他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他们的和好与分手一向毫无道理。

燥热的风窜进他们之间忽然沉默的空间,斜阳照来的光芒映在他额侧染出一片阴影,他睁开眯得云淡风轻的眼,不明所以的,他觉得释怀。

夏天到了,他说。夏天要过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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